王文说:“异地观球的球迷一定要有挨骂受气的思想准备,毕竟不是你的主场,不是你的家乡,到人家的地方去,多少得怂着点儿。从这些年的足球发展的整体趋势,包括球迷这么多年一步步走过来的状况看,有些赛场出现的情况不是很正常。也不能说反映了地域文化和两地球迷之间的赛场的文化交锋,有些观众是用过于敌意的态度对待客场球迷。另外在表达方式上,越来越趋于野蛮、不理智,包括北京球迷。”
非理性狂热
北京是较早组织异地观球的城市之一,从1995年开始,北京球迷协会几乎是动用海陆空交通工具去异地看球,当时有甲A联赛的大多数城市都去了。北京球迷也是至今口碑最不好的球迷团体之一。王文说:“我感觉去外地看比赛比较危险,也跟当地人的性格有关系,去大连、沈阳、长春,东北汉子都比较粗犷,也发生了一些问题,一些小摩擦。北京球迷也有咱们的弱点,嘴比较贱,心比较齐,比较张扬、招事。现在球迷文化融进了一些本不是赛场的东西,使得足球赛场的环境显得越来越复杂。”
北京人有一种先天的优越感。这是很多外地人对北京人的印象,体现在球场上,就是北京球迷带着侮辱整个对手城市的京骂。而另一方面,在甲A联赛时,八一足球队由于体制原因,不能引进外援,所以在实力上会受一些损失,相应地他们就会受到一些照顾,比如不能降级。后来八一队淡出职业联赛,很多地方的球迷便把国安队当成八一队,这支球队一直以来在场内场外多少都会受到一些照顾,这样更加深了外地球迷与北京球迷的敌对。在所有对立中,京津球迷之间的冲突尤为激烈。现在,不管国安队主场与任何一支球队比赛,球迷都会挂出一些侮辱天津的横幅或喊一些侮辱天津的口号,天津球迷在主场也以同样方式回击北京球迷。
王文认为,从职业化以来,球迷构成的最大变化就是年轻化了,非理性狂热越来越明显。“越来越多年轻人观看比赛,无论男女老少,赛场气氛合适的话,都有污言秽语出口的可能,这也说不好是什么现象。过去我们曾经搞座谈,讨论京骂是怎么回事。比如两口子带孩子看比赛,初期很多,后来越来越少了,原因是家长带着孩子看比赛,现场都是污言秽语,让家长觉得很没面子。所以这些年家长带孩子看比赛的越来越少,这是一种迫不得已的现象。但现在更多的人参与,只要环境合适,更多人参与京骂,这是个挺大的变化。在先农坛还好点儿,一到工体就开骂了。”
王津洲到过很多地方,谈到球场上的谩骂,他说:“天津这个地方也不是所有客队球迷都不接受,客队球迷加油的时候,顶多是嘘声。北京跟各地结梁子的原因可能就是,不管多少人去北京看球,他们都是拿那俩字招呼你。天津除非是客队领先了,球场上再有什么过火的地方,客队球迷再拿什么刺激主队球迷,主队球迷才会攻击客队。北京不一样,一进场就开始骂。天津这几年跟大连闹得挺凶,大连球迷也没有上来就骂的,个别人指指骂骂很正常,但没有全场喊。山东、青岛都是,去年长春有个小孩在天津给打了,所以长春有些攻击,但也不是全场骂天津,只有北京例外。人少点还好,如果超过一百人,不管从哪儿来的,都是等不到开球就开始骂了,别的地方真不是这样,天津球迷够招欠的了,到别的地方也没有这样。”
对于颇令北京人尴尬的京骂问题,媒体的批评和讨论一直就没有停过,尤其在奥运会之前。但是,这个问题非但没有解决,反而随着地域间的冲突变得更加突出。这就像在工体,有“文明观赛事,理智对输赢”这样的正面标语,也有充满暴力和挑衅的“誓死捍卫”或者“跟丫死磕”“谁来灭谁”的口号。换句话讲,过去我们一直用所谓的正面引导方式是否出了问题?球场语言暴力是很值得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去研究的,针对今天观众的心态,是否有更合适或者更有效的引导方式引导球迷观看比赛,而不是一味说教?同时,球场作为一种公众聚集地,一定会把球场外的内容带进来,观众所表达的已经远远不只是对主队的助威或是对对手的侮辱,它包含了更多情绪在里面。
王津洲也想过吸取一些外国球迷现场鼓劲加油的经验,比如向韩国的“红魔”取经,但他发现好像不太适合中国情况。他说:“我跟俱乐部的官员、球员也有交流,拿日、韩来说,他们在现场整场唱不停,一成不变,但国内的球员觉得这样跟比赛的进程结合得不好。现在浙江的‘绿魂’挺著名的,它的模式就是模仿‘红魔’,他们主要是让‘绿魂’烘托赛场气氛,从而为俱乐部增光添彩,但对于90分钟的进程,帮助并不大。我们也在探讨,为什么帮助不大?激进的球迷学的只是日、韩球迷文化的表现力,日、韩球迷私下里跟俱乐部和球员关系很好,球迷真正和俱乐部是一体的,只要是俱乐部会员,每年都有一次机会要求俱乐部任何一个球员跟你合影,有个球迷要求球员跟他的爱犬合影,球员就跟他爱犬合影了,而且很自然。在中国,这个不可能,俱乐部、球员跟球迷之间都没有达到这种真正交融在一起。”